
晨光微露,推開軒窗,一方空庭,幾件木器,悄然安守。木紋中仿佛流淌著時(shí)光的暗涌,曲直相生的輪廓靜默在薄薄朝霧里,仿佛無聲的吟唱。此刻,空間如一幅待題的詩箋,家具的線條便是紙上的骨氣,在光與影的微妙交錯(cuò)里,安詳?shù)氐鸵髦鵁o聲的韻律。
東方生活,并非刻意之形,乃是涓涓流淌的呼吸與俯仰。踱步其中,不必刻意尋找,舉手投足間自能觸撫到那份溫潤的陪伴。或于午后斜陽中,靜坐窗下,任光線穿欞而過,在木面上鋪下光陰的斑駁;或于夜闌燈前,細(xì)品香茗,看燈花輕爆,滿室氤氳茶煙如低語……木器似已浸透歲月,溫和承載著起居俯仰,靜靜傳遞著古舊時(shí)光的體溫。人與物,在這方寸空間里,早已悄然完成了默契的契合,無言的相望里,自有天地共鳴的微響。

無論庭堂闊朗抑或書齋精小,東方雅意終究生于木的呼吸與光的流轉(zhuǎn)。空間如同水墨,因家具的錯(cuò)落而留出氣韻生動(dòng)的空白,光影在其間悄然游走,流動(dòng)著靜謐的生氣。那些木構(gòu)件天衣無縫的契合,那些器物上溫和沉靜的包漿,皆是歲月與匠心在暗處耐心打磨出的光澤。它們靜靜訴說著:人心安處即是家,容膝之地亦存天地。
月影橫斜,窗欞篩下清輝如碎銀,籠罩著那方木幾。幾案之上,墨字靜臥,如沉入澄澈水底的黑玉,于無聲處涵泳著千年幽光——俯仰之間,自有天地;木韻棲心,方為至境。
此間風(fēng)骨,非器物之堆疊,乃精神之棲居。家具的線條在光陰里呼吸,生活的姿態(tài)在俯仰中自然舒展。那留白處,是人心可以悠游的曠野;那木紋中,銘刻著歲月從容的私語。棲居于此,精神便有了沉靜而深遠(yuǎn)的歸處,靈魂便得以在木韻悠長間休憩安頓。